一个福乐阁代理商的维权战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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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射进口涂料品牌的窘境

最终选择拿起法律武器发起维权诉讼，谢凌多少有些无奈。

2018年2月，谢凌与福侣阁涂料贸易（上海）有限公司（简称福侣阁）签署《城市经销商协议（2017版）》，成为后者河北石家庄区域的A级城市经销商。对于有多年外资公司工作经验的谢凌来说，本以为选择经销一个进口涂料品牌的产品能够获得更高的权益保障，却不曾想事与愿违。

头图说明：一家福乐阁涂料专卖店。福乐阁涂料是丹麦福侣阁公司（Flügger farver）旗下品牌

2020年11月20日，谢凌诉福侣阁“怠于履行维护合法经销商的销售利益”的案件在上海再一次开庭。对于谢凌来说，这是一场孤独的战斗——对方甚至只派出律师应诉，且“各种推脱责任”；而他现居大连，每次开庭都要奔赴上海，去面对对方“耍无赖”。

“我的宗旨很简单，最关键就是提醒从业者和创业者们加强商业意识和法律意识，二是曝光无良公司。”两年多的时间里，谢凌跟福侣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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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正式签订经销商协议之前，谢凌专门对涂料市场进行了一番考察，“发现福乐阁（福侣阁旗下品牌名称）的产品还不错”，于是给厂家打了电话，商讨加盟事宜。

随后他又考察了一些潜在目标市场，最终选定当时还处于空缺状态（即无官方代理商入驻）的石家庄市场来做。

按照涂料行业的惯常做法，尤其是进口涂料品牌，一个城市一般都只签定一个主代理商，而且当时福侣阁的销售人员也向谢凌承诺，“基本一个城市就一个人（代理商）”。但合同上约定的是“非排他经销商”，这或为后面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埋下伏笔。

获得特许经营授权后，谢凌在石家庄红星美凯龙开的福乐阁涂料专卖店（受访者供图）

签约之后就是装修开业。谢凌告诉《涂料经》，他是2018年4月份开业的，店开在红星美凯龙。然而开业之后没多久他就发现，在距离不远的居然之家也有一家卖福乐阁产品的店（以下简称“居然店”），卖工装漆。尽管销售渠道不同，但谢凌发现这家店的存在同样影响到他的经营。

“正常来说（工装）渠道产品只是摆在装修公司里边，跟装修公司做一个套餐销售，是不允许做零售的；但（我发现）在那个店门头上是一个买墙布的，却有跟我所代理的福乐阁零售产品一同出售。”

“工装产品不允许单独零售，为什么会出现在店面？”谢凌告诉《涂料经》，据他了解，家装渠道经销商因为不能单桶零售，只能在套餐里使用，因而无需做标准店面，可以省下一笔装修费用等。他甚至发现，居然店并不是靠卖福乐阁产品来赚钱，而是以福乐阁这个标榜高端的品牌当做“敲门砖”，把涂料产品价格压低，甚至是按成本价出售，目的是为了带动它原本墙布的生意。

位于石家庄居然之家的涉嫌违规的店面实则一家某德国品牌墙布店，但同时也摆放有福乐阁涂料产品及阿尔贝娜宣传资料（受访者供图）

这种做法本身让谢凌拿下的零售渠道更受打击：“这种行为不知道该怎么定义，说倾销吧好像也不算，说串货吧也不像，但对我这边的经营确实影响挺大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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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着这样的疑惑，谢凌向销售人员求证，但其无法给出答案，只是说代为向上反馈意见；谢凌自身也积极向福侣阁方面反映，包括向销售经理高长君、商务部主管赵雪颖都反映过多次。然而从2018年4月开始到2019年底，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“都没人可以帮我解决处理”，“一直在那拖着”。

迫于无奈之下，谢凌尝试过向工商部门投诉，以及跟福侣阁中国区域的负责人反映，但都得不到正面的回应。最后，他通过福侣阁官网找到其丹麦总部的邮箱，并尝试向对方发邮件投诉自己所遇到的问题。

在多次发出邮件之后，直到谢凌表示要走法律程序的时候，福侣阁丹麦总部才给他回信，并让他直接联系中国区CEO拉尔森（Henrik Gert Larsen）。拉尔森在给谢凌的回复中表示，居然店里销售的零售产品并未获得福侣阁的授权，“我们与该店没有任何合同或任何其他协议。我们也无法确定这些产品的来源。”

资料图片：福侣阁中国区CEO拉尔森（Henrik Gert Larsen）

事实上，福侣阁方面也对居然店进行了调查，结果发现这家店已经变身为一家阿尔贝娜（Alpina）代理商，但其店中仍展示一些福乐阁产品。经确认其经营者之后，福侣阁委托律师事务所向居然店发出律师函，要求其停止侵权行为，立即下架所有包含福侣阁注册商标的产品，清除所有包含福侣阁注册商标的店招；同时要求石家庄居然之家做出干预措施。

然而遗憾的是，在律师函发出之后，尽管对方有所收敛，但事实上“仍在卖（福侣阁产品）”。谢凌表示，他跟居然店的负责人也认识，他了解到居然店甚至都没有跟福侣阁签署任何合同，却能堂而皇之地将后者的产品摆在店面进行销售。

而让他最感疑惑的是——哪怕是在他多次反映、投诉了近两年，福侣阁方面一直不处理不作为，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，连个解释都没有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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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求证过程中谢凌还了解到，居然店最开始是以别的装修公司的名义从福乐阁直接进货，后来又从北京的一个公司进货。

对此，谢凌也通过短信与时任福侣阁中国区销售总监颜佳蔚取得联系，核实居然店的进货渠道问题。颜佳蔚回复表示，“他隶属于北京一家公司，跟我们以B2B合作方式做部分北方区域。考虑到小部分产品的重复性，我们已经开始调整合作的产品体系和价格，请静待。”

然而这并不能让谢凌信服与接受。

资料图片：福乐阁某处户外广告

对于进口涂料品牌而言，中国是一个巨大的市场，然而纵观进口涂料在中国市场的发展状况，真正能够做大的品牌寥寥无几，更多的是早早地触碰到销售的天花板。究其原因，或许是进口涂料主打原装进口、剑指高端市场、价格高企等因素共同造成的。

在这种背景下，包括福侣阁在内，进口涂料品牌及企业在中国市场的增长压力巨大。为了完成每年销售增长的任务，迫使其运营团队不得不千方百计拓宽销路，甚至不惜打破契约精神，在合规经销渠道之外打造另一条不为人知的销售通路。

这也导致谢凌将这一层“窗户纸”捅破之后，问题被一拖再拖而没有解决。甚至在福侣阁向居然店发出律师函之后，事实上也没有进一步的跟进措施，大有不了了之之势。

只是颜佳蔚现已从福侣阁离职，但并不清楚是否与这一事件有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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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按照合同约定，甲方（指福侣阁）有义务维护乙方（指经销商）在其区域的合法权益，然而我并没有享受到这种权利。”在问题出现近两年仍未得到解决之后，谢凌决定向法院提起诉讼，以维护自身权益。

双方签署的合同约定，“甲方有义务维护乙方在其区域的合法权益”

谢凌算了一笔账：从加盟到开店，一共花了近60万元（包括10万元的加盟费用，25万一次性进货款以及店铺装修人员筹备等费用）；而据他了解，居然店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，一共进了约40万元的货，按照销售价格来计算至少是两倍的收入。

“这相当于我这边间接地失去了80万元的市场份额，还不算未来潜在的因客户资源流失而带来的损失。”

为此，谢凌于2020年初提起诉讼，要求福侣阁承担因渠道管理不善给合规经销商造成的损失共计80余万元。该诉讼于3月12日立案，并先后于8月13日、10月20日两次开庭，11月20日再次开庭，属于二次开庭的证据举证环节。

天眼查展示的谢凌跟福侣阁的诉讼案开庭记录

“关键点还是我之前说的，他们对于我的投诉一直没有实质性的管理和维护我的合法权益，这是为什么？直到现在开庭也没有做任何解释。”谢凌在最近一次开庭后对《涂料经》说道。现在，案件正在等待下一次开庭审理，而那时，这一次维权战斗的结果或将揭晓。

“无论结果如何，我都希望告诉大家加强商业意识和法律意识；而对于有类似遭遇的同行，我的建议是拿起法律武器去战斗！”谢凌再一次强调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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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班编辑：何时了